[古典武俠]奇魄香魂(全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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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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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开辟鸿蒙,阴阳离分,神予一道,凡人不珍。

男根者,阳魄之成具;女窍者,阴魂之通道。阳成男根,阴通女窍,男女相
媾,阴阳相融。堪叹痴男:沉于肉湎于色,不知阴道化魂之美;可怜怨女:乱于
痴迷于情,不知阳具固魄之妙。

淫男淫女,欲仙欲死,终究魂飞魄散,天人永隔。

今有渺渺香魂,无魄所依,受天地之激荡,幻就世间十二奇窍,故成书以记
之。


第一回少时苦风雨

太行山西麓是千年古城晋阳所在,自古民风桀骜强悍,昔日唐高祖李渊从这
里起兵,直取了隋朝天下,建立了大唐几百年盛世,晋阳随之繁华无比。唐朝衰
败后,其重臣刘氏在此建立北汉。

宋朝赵氏兄弟先后攻打晋阳十九年,最后引汾水灌城,才攻陷城池。其间晋
阳百姓负隅顽抗,有「君降民不降」之说。

宋太宗赵匡义进城后,见晋阳风水龙腾虎跃、气象万千,顿时大惊失色,下
令屠杀全城百姓,火烧城池,使人挖断太行山的龙脉,自此晋阳成了一座死城。

但苍生百姓如同野草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晋阳被毁的百年后,
其废墟附近渐渐再有了人气。人来人往多了,慢慢有了一个小镇。镇上最热闹的
是唯一的市集,集中人气最旺的是唯一的妓院。

太行山是中原与契丹之间贩运私货的便利渠道,也是山民猎户赶往山西潞水
之滨的必经之路。于是先有人在此开设一酒馆,兼作皮肉生意,久而久之便有了
一个丽春院。

这日正是暮春天气。华灯初上,丽春院中传出一片丝竹之声,中间夹着猜枚
行令,欢叫闹酒,当真是穷山恶水之中难得的升平景象。

一间亮彩粉饰的房间里,老鸨面前坐着十多个男子,其中有员外地主,有长
衫秀才,还有私盐贩子模样。一个瘦弱小厮在他们每人手中收取了一张对折的红
纸,一并交给老鸨,随即退去。

老鸨打开每张纸瞧了瞧,笑道:「哎哟!拔了头筹的——是富贵钱庄的刘庄
主。恭喜刘大爷艳福,也万谢其他来捧场。」

她话音刚落,一白胖男子已挺身站起,环顾作揖道:「各位谦让!谦让!」

其他人皆面露讪意,只有一位盐商打扮、头上扣了个皮帽的短粗男子勉强还
了还礼,嘟囔着:「阿弥陀佛,没想到在这兔子不拉屎的荒山沟,五十两银子竟
不嫌多!」周围投来诧异目光,在这穷乡僻壤,五十两可不是小数目。

老鸨似乎有些慌张,将手中纸条胡乱塞进怀里,响起破锣笑声:「各位大爷
可别忙着走,去瞧瞧旧相识,新来那几个也都不错的。」

短粗男子见状,面露疑虑,经过老鸨身边时,身形突然晃动,老鸨怀中那沓
纸便到了他手里。他飞快翻瞧几眼,嘿嘿两声冷笑,将纸条还给老鸨,径直出了
门。旁人见没热闹可瞧,逐一散去。

待人离尽,老鸨合上门,向刘庄主笑道:「老娘倒走了眼,那人不像什么善
碴子,好在他没敢多说什么,不过五十两……也确是不少,刘大爷你……?」

刘微微一笑,道:「不妨,不妨!事先不说好了么,不论谁出得最多,我都
较他多出十两。」说着从身上掏出几大锭银子,道声:「拿去!」

老鸨笑得满脸牙齿,忙不迭收下,向外招呼上酒上菜,再低声道:「刘爷慷
慨,不过这事儿只好这一回,若传了出去,本院声誉可就没了。」

刘连连点头,笑道:「放心,放心!此事你知我知。」心里却道:「真是婊
子立牌坊,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妓院还要什么好声誉么?」

原来丽春院多年规矩:凡逢女子初夜,即招有意客人暗中竞价。

老鸨前日得一清白女子,细皮嫩肉,头等姿容,看样子出身殷实,不知怎么
被人劫拐了来。刘庄主得闻此女性情刚烈,虐意顿起。他入赘富贵钱庄,对家中
母老虎唯唯诺诺,内心时抑愤懑,便想借机发泄一回。

老鸨也恐文弱老朽之人降不住此女。由此二人合谋,让刘占得头筹。

现下事情已定,老鸨在旁进酒进菜,细说那女子好处。刘庄主两盅下肚,已
心猿意马。

老鸨嘻嘻一笑,向外唤道:「二呆子!」随着一声答应,适才收集价条的瘦
弱小厮提灯候在门口。

老鸨吩咐:「带刘大爷去鸣玉坊。」接着扭身打趣:「刘爷请!那雏儿不懂
事,万请大爷容忍,也请顾惜自己身子骨,别一下掏空了伤着。」

刘庄主呵呵大笑,随那叫做二呆子的小厮急步下楼,从侧门走向院子深处。

二人来到一座孤屋前。二呆子刚刚打开铜锁,见一个黑影闪来。刘庄主一声
未出仰头栽倒。他身旁多了一个横眉爆眼的凶恶和尚,向二呆子低喝:「休得乱
叫!有你好处。知不知道?」

二呆子睁大双眼,认出这人正是方才头扣皮帽的短粗男子。

那和尚随即怒道:「是聋子还是哑巴?干甚不回答洒家?」

二呆子张大嘴巴,欧欧啊啊几声。

那和尚脸色缓和下来,心道:「还真是个哑巴!」掏出两锭碎银扔给了二呆
子,沉声道:「带我进去。」

二呆子收好银子,进屋依次点好四盏红烛。

恶和尚透过褶纱见隔间床上横卧一物,上前分开纱帘瞧了瞧,登现喜色,扭
头叱道:「滚!若敢声张,爷爷要你小命!」

二呆子依言退去门外,转头古怪一笑,轻轻掩上门。和尚倒有些惊异,瞧这
小厮不过十四五岁,笑容却含猥亵之意。

和尚听得奇怪小厮远去,笑嘻嘻掀开纱帘。

床上女子手脚被缚,口中堵着手帕,见了他眼露惊恐,「呜呜——!」憋得
脸蛋通红。

和尚眼中发光,上前拽出女子口中手帕,瞪圆爆眼叫道:「佛祖保佑!山沟
里居然有这等货色!」旋即解开自己衣襟,露出满腹肥肉。

女子骇然大叫:「走开呀!你走开!」

和尚心跳气浮,不待衣服除尽,便猴急扑上,顿馋得涎水欲滴,伏到粉脸上
乱舔。

女子慌极:「走开呀!走……唔!唔……」惊觉口中硬生生堵进来臭烘烘的
糙舌,心中一横,切齿要咬,不料双颊酸骨被人拿住,不得不由那舌头搅动着吐
进口水来。

和尚美美尝了尝,起身叹道:「好香好甜!难怪那厮耍手段!」说完褪下裤
头,露出扑楞楞的丑物和黑乎乎的毛腿。

恸哭的女子搭眼一瞧,唇失血色,哆哆嗦嗦求道:「大师慈悲,佛祖慈悲!
放过我吧!」

和尚嘿嘿一笑,道:「即使洒家不来,你也留不过今夜。实话说与女施主,
洒家俗心未尽,菩萨座前发愿,只想度个处女。哈哈,真是难得的造化!」说着
伸出麻蒲般的粗手,握住女子一只乳团用力捏了捏。

女子双手双脚被缚,哀求不成,摇头哭骂:「死和尚!臭和尚!你……你下
十八层地狱!」

和尚哈哈大笑:「女施主说得不错!出家人不下地狱,谁去下地狱!」说着
除去了女子手脚上的绳子。

女子慌张蜷去床尾,缩手缩脚,似见了一丝希望,开口再次哀求,却骇然一
楞,见恶和尚扶着一条黑乎乎直愣愣的大东西,提胯爬上床来。

女子几欲晕去,银牙一咬,低头去撞床栏。和尚忙拿住女子后颈,用力扯到
自己面前,不顾粉拳乱捶,两指在粉腮巧劲一捏,捏脱了软骨,接着十指抓紧女
子发根,将她头脸拎向自己腰间。

女子头皮剧痛,挣扎不得,脸上突触那条粘津津的丑物,吓得她双眼紧闭,
却挡不住浓烈的臊臭直冲鼻内,亦挡不住那物撑开齿唇径直冲去了喉底。

那股臊臭直刺五内,刺激得她胃尖剧颤,簌簌欲呕。汩汩酸水涌将上来,无
力的嘴却拢不住,只能任其淌出唇角。

和尚前后耸动,气喘吁吁道:「洒家连日奔波,确实脏了些。嗯嗯……女施
主莫怪,莫怪——!」说着突然滞住粗喘,用力地将女子头脸压向胯间,面红耳
赤,闷哼连连。他已多时未近女色,此刻稍一享受便收不住了粘精。

女子惊哼一声,无力推住和尚的毛腿,头皮已痛得麻了,但觉那条臭臭的硬
东西在喉底抖动,抖得五脏似要翻卷出来,口中却呕吐不出,叫喊不出,只能从
胸膛发出撕心裂肺地闷嚎。

和尚得了一时痛快,在女子唇上把龟眼残溢的臊精抹去,顺手接上了她耳下
软骨。

女子抽搐着干呕不止,见恶和尚又来扯她衣服,登时悲愤恨极,拼命厮打,
但哪里拗得过?被他一把撕裂了胸衣,落出白晃晃的椒乳。

和尚淫眼发亮,一下子将椒乳扑在身下,不料女子挣出一只手来,在他脸上
狠狠抓了一下,又死死抵住他的下巴。

和尚施展不开,大为焦躁,拨开女子手臂,打了她一个耳光,接着耍起了蛮
力,像翻弄刀板上的鱼,刷刷几下将女子剥个干净,然后如饿虎扑食,张口嘬住
了红润的乳头,但觉柔嫩无比,几乎叼个不住,不禁用力一咬。

女子已心胆俱裂,吃了这一疼,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奋力在和尚的光头皮抓
出了几道血印。

和尚疼得一皱眉,竖起怒目,「啪!啪!」劈头盖脸打了两巴掌,恶狠狠吓
道:「不想找打,休要乱动!」

这两下用力甚重,女子嘴角溢出血来,又惊又痛,一时耳晕目眩。

和尚猛一下将她双腿高高提溜起来,怒气冲冲的脸上一怔,发出一声怪叫:
「真是一个好屄!」一头埋了下去,狂吸乱舔,滋滋有声。

女子啼呼一声,惊飞了魂,但受了痛打,心中已生了怯意,柔弱推在和尚肩
膀,虾米似得弓身哀哭:「放开我!放开……呜呜……」

待和尚抬起头,女子已哭成了泪人,战战兢兢如垂死的白兔。

和尚拍拍沾满他口水的耻丘,喘着粗气笑道:「女施主,洒家来度你了。」
说着挪动双膝身子前耸。

女子似知大限来临,骇然睁大泪眼,两腿乱蹬一气。

和尚嘟嘟囔囔骂了一句,用力一拧女子大腿根处的嫩肉。女子一声惨叫,身
子不由上挺。和尚趁机将她腰臀勒紧,胀圆了的龟头在耻唇上转了两下,随即一
股劲钻去。

女子眼前阵阵发黑,散逸出绝望的哀鸣,扭动的纤腰抵挡不住体下越来越深
的火涨。

听着女子的颤声苦哼,和尚更加筋酥骨软,插到实处后,不顾龟皮被扯得疼
痛,耸动屁股大力抽送,撑得耻口洇出了一圈血红。

女子全身渗汗,似昏似醒,不得不挺直了腰肢,苦苦承受那一下下痛苦的冲
撞。

和尚兴奋得嗷嗷直叫,突地大叫一声,十指用尽力气掐住了两只嫩乳,在女
子声嘶力竭的悲吟声中,他仰起头来臀肉直抖,似乎要挤进女子身子里去。

此时,房外一人也正血脉偾张,正是那叫做二呆子的小厮。

他适才蹑手蹑脚溜回来,推推刘庄主这倒霉鬼,见刘毫无声响,便小心潜到
窗下,半脱了裤子,一面侧耳偷听,一面套动着命根。

此时听见和尚舒畅之极的闷哼和女子绝望无助的嚎泣,他屏气射向了墙根,
然后提着裤子直奔远处的树丛,一头趴倒,喘出憋急了的粗气。

二呆子的喘息渐渐平静,心里的悲凉却越生越多。

按他以往偷听破处的经验,男子的猥笑声会继续响起,女子的哭泣声则彻夜
不休。但今晚他不想再偷听下去,既因为这和尚十分凶恶,也因为这女子的相貌
颇有几分像他的乳娘。

他非聋非哑,但自小极少说话,记事时是生活在一个水寨里,乳娘没日没夜
做着女红。

二呆子有时在梦中醒来,迷迷糊糊听到乳娘压抑的声音:「轻一点……别吵
醒了孩子。」

有时是乳娘的低泣:「求你……不要射在里面……」

二呆子不敢出声,如果月光明亮,可以依稀认出乳娘身上的男人,有时是寨
子的头目,有时是管帐的师爷,还有时是烧饭的胡伯伯……

清晨醒来,二呆子每每纳闷地看着乳娘。

乳娘红着脸将他搂在怀里,哽咽道:「我可怜的小主人,你有命无运,快些
长大了吧。只要你娶妻生子,让主公主母在地下瞑目,奴婢受罪也心安了!」

随着二呆子一天天长大,乳娘告诉了他更多的事。

二呆子的生父本是大理国延庆太子。一天,大理国发生了动乱,延庆太子被
乱军所杀,太子妃在逃亡中生下了二呆子,产后两日便悲惨死去。

乳娘抱着襁褓中的二呆子继续逃亡,直至落水被强盗救起。太子妃死前为二
呆子做了一个记号,那就是二呆子后背上的九点香疤。

佛教是大理国国教,皇族历代都有高僧。太子妃做这个记号,是指望儿子长
大后别忘了出身。但乳娘时时嘱咐二呆子,他的皇族身世是天大的秘密,绝不可
泄露半分,否则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二呆子认真记住了乳娘的话,每日沉默寡言,浑如聋哑。但水寨里仍然发生
了祸事。

那是在二呆子六岁的时候,一日他像平常一样在山上拾柴,吃惊瞧见一向威
风凛凛的大寨主在地上痛苦得滚来滚去,寨主夫人和二寨主、三寨主在旁彷徨无
主。

大寨主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不想过了,大伙儿拼了
吧,总好过生死符。」

此语一出,旁边人都悚然一惊。二寨主慌张察看四周,恐怕有人听到,却意
外发现了二呆子。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二寨主提刀走了过来,忽然远处传来马蹄声。

二寨主惊悚张望,马蹄声越来越近,一个清脆女子喝道:「交不出尊主要的
东西就想逃吗?」

二寨主大叫一声:「拼了吧!」举刀向女子方向扑去。

二呆子的心怦怦直跳,听得刀剑声、惨叫声、马嘶声,然后是一片死寂。过
了一会儿,水寨方向冲起滚滚浓烟。他趴着一动不敢动,直到黄昏时才跳起跑回
去,见寨子里已无活物,满目一片焚毁的废墟。

二呆子在焦土清烟中不停哭喊着乳娘,又冷又饿,无力地蹲在一处残破的墙
角。

仁天慈佑!让他在那时遇上了师父师娘,从此过了一段平生最快活的日子,
然而最终还是乞讨流浪,被人贩卖到这丽春院,每日端茶倒水,挨打受气。

二呆子叹了一声,起身慢慢离去。回望一眼鸣玉坊,见窗内的烛火依然闪出
微光,传出似有似无的女子哭泣,在暗夜里听来有着说不出的诡秘凄凉。

二呆子安身的破佛堂紧挨丽春院,因年久失修,早已废弃不用。老鸨便凿通
墙壁,在佛堂里存放干柴。

两年前不知从哪里来了个疯疯癫癫的老和尚,自称「悟痴」,到了破佛堂以
后,既不重修庙宇,也不再塑金身,每日白天睡觉,晚上念经,幸有二呆子拿回
的残冷白饭,疯和尚才得以勉强度日。

他们二人一个疯疯癫癫,一个少不经事,偶尔胡聊几句以解夜闷。

二呆子脑筋不大灵活,却天生的好记性,每夜伴着木鱼声入睡,不经意间记
住了悟痴常念的经文。无事时翻翻悟痴的几部残旧经书,问东问西,认识了几个
字,可全然不懂其中含义,偷听妓女叫床时,往往念一句:「色即是空」;夜半
用五指泄欲时,也会自嘲一句:「空即是色」。

黎明时分,隔壁丽春院中响起了一阵骚动。二呆子从睡梦惊醒,心知昨夜事
发。听得一会儿又归于平静,想那刘庄主遇上了恶人,自然无可奈何。也没人来
问他,二呆子便照旧去丽春院干活了。


第二回老树发新枝

清晨的丽春院人声寥寥,妓女大多刚刚睡去。二呆子是这安静中最忙碌的,
捧柴烧水,扫地拭桌。

他端一盆子热水到了鸣玉坊,进门听见隔间里的男人呼呼喘气,还有皮肤相
碰之声,却无半丝女子声响。

二呆子惊奇万分,难道那恶和尚还没走?他轻轻放下水盆,静静候在门外,
不一会儿,竟见到刘庄主懒懒踱出来。二呆子慌忙深深鞠躬,刘庄主对他瞧也未
瞧,无精打采地走了。

原来刘庄主醒后,明白自己中了暗算,愤怒去找老鸨理论。老鸨的腰包从来
只有往里进,从未往外出过,她向刘庄主好语劝说,叫人按住那可怜女子擦拭一
番。刘庄主只得打起精神,去吃那和尚的剩饭。

彻夜的凌辱让女子心神俱碎,呆呆盯着房顶。刘庄主不吝费钱,打算大逞雄
威,却不想受了一夜凉气,身下又骑着一个木头人,索然无味之极,狠狠掐女子
几下,草草结束了。

二呆子返身进屋,撤下燃灭的红烛,搽抹一下桌椅,端起水盆便要离去,见
隔间无声无息,禁不住心生关切,轻轻掀开纱帘一瞧,冲鼻一股奇特气味,见被
褥零乱,玉体横列。

床上女子见有人窥视,面露惶恐,无奈酸软之极,连合上双腿的气力也使不
出,轻轻抽泣起来。

二呆子不忍离去,不知不觉走了进去,见女子肌肤布满抓痕,白嫩的腿上赫
然一处瘀青。

他呼吸急促,不敢多瞧,低头道:「我见过其他女子,开始像你一样,后来
听从了,如今过的很好……吃的也很好,还有许多人疼。人生本都虚幻……不是
自己的……你别太伤心。」

女子不觉止了抽泣,见这少年杂眉豆眼,短塌鼻头,相貌十分丑陋,原以为
他来凌辱,不想竟开口劝说,且稚气未脱,半疯半癫。

女子一怔之后,突然放声痛哭。二呆子吃了一惊,手足无措,慌张离去,转
身时发现女子瞄了他一眼,泪眼流出几分哀求。

二呆子出来,迎面遇上老鸨和四、五个妓女,她们急匆匆扭腰进屋,想必去
劝说威胁、乃至殴打辱骂。

丽春院自此多了一个叫作喜凤的头牌,整日喝五吆六,所有人都让她几分,
老鸨也乐呵呵地任她颐指气使。

二呆子仍旧每天捧柴端水,也仍旧偷听妓女叫床,但从不偷听喜凤,他心里
总放不下她憔悴伤神的模样。

一日,二呆子端着两盘茶点上楼,登梯正与喜凤打个照面,他愣愣得一时忘
了让路。

喜凤眯着醉眼,笑吟吟嗔道:「真是一个呆子!大白天的还在做梦呢?」

二呆子朝思夜想那天的情景,听她这一说,不禁脱口问出一句:「你的伤好
了吗?」

喜凤不知其意,疑惑片刻,脸色陡地一变。

二呆子见之慌张:「我不是说你……我只是整天惦记着你……不是……我说
得不对……」

见他语无伦次,喜凤微微一笑,捋捋头发,侧步下楼。

此后几天里,二呆子食不知味,一直揣测喜凤的眼色。

半月后的一个深夜,喜凤的贴身丫头小翠突然赶到破佛堂,神神秘秘叫醒二
呆子,笑嘻嘻得说小姐念他老实厚道,早想与他说说贴己话,不愿旁人看到,此
刻正在房里候他。

二呆子听了,心砰砰乱跳,揉着睡眼,迷迷糊糊到了喜凤门前,小翠用力把
他推进屋里。房内一团漆黑,二呆子茫然分辨四周。

「你来了!」黑暗中响起了喜凤娇软的声音,月光照着一只白手从床帐中伸
出,轻轻向他招了招手。「过来!你不是惦记着……姐姐吗?姐姐也……也时时
想着你呢!」

二呆子闻言犹在梦中,只觉嗓子干渴,「咕咚」咽口唾沫,不觉走过去。

「等等……」喜凤娇喘几声,哼哼唧唧道:「告诉姐姐……你是不是真……
喜欢姐姐……嗯?」

二呆子胸口一热,诺道:「喜欢……当然真得喜欢!」

喜凤娇滴滴轻笑:「嘻嘻……那你想不想……亲亲姐姐?」

二呆子不敢说话,心通通得要蹦出去。

喜凤扑哧一笑:「你不说话,那就是想了!过来哦……来啊!嗯嗯……听话
过来……」

二呆子头昏脑胀,走到床前。

喜凤又叫一声:「好人儿,等等……」滑出半个雪膀,摸向二呆子裤裆,手
指轻轻一捧,惹得二呆子浑身剧震。

喜凤吃吃笑道:「脱了,再进来!」二呆子吃了一惊,退了几步。喜凤不住
催促:「嗯嗯……快些,让姐姐瞧……瞧瞧你……嘻嘻……」

二呆子稍稍犹豫,慢慢脱了衣服,阳物没了约束,立时怒耸。

忽听喜凤一声娇叫:「大爷!你的手……人家受不了!」接着咯咯娇笑道:
「穿帮了!都出来吧。」

「哈哈……!」黑暗中骤响男女大笑。小翠提灯进门,屋内立时通明,几个
妓女从屏风后走出来,笑得浑身乱颤。

一只大手「嘶——!」从里拉开床帐。一个男子欠起赤身哈哈大笑,竟是刘
庄主。他刚才藏在床上,一边听喜凤戏弄二呆子,一边在喜凤身上勾勾索索。

二呆子面无血色,惊骇之极,待想起去捞地上的衣服,已早被小翠抢去。

阳物受此一惊,吓得缩回去一半,他弯腰用手紧紧捂住,众人更是笑得前仰
后合,一道道眼光像一条条鞭子,在二呆子身上扫来扫去,见他后背上的九点香
疤,众口笑他定是佛堂疯和尚的私生子。

还有二呆子的阳物,他越是捂得紧,众人越是瞧得有趣:「唉哟,他那一堆
还真是不小。」

「你们瞧,它自己会动呢。」

喜凤藏在被下笑得抖抖擞擞,听得众人打趣,她探出红潮的脸蛋,打量一下
二呆子,目光尽是嘲讽。

刘庄主呵呵大笑:「你们色迷迷瞧什么,他这鸡崽子哪有爷的大?不信让他
上来比一比。」说着忽下掀开被子,分开喜凤双腿便要入巷。

喜凤轻叫一声,手要拉上床帐却被刘庄主抓了回去,身下受了一挫,哼唧一
声眯上了眼睛。

众人对床上的胡闹熟视无睹,只顾七嘴八舌调笑二呆子。二呆子心底无比冰
冷,像掉进了冰窖,眼泪也被冻在了眼眶里,蜷缩着赤身不住哆嗦,双眼死死盯
着脚前,恨不能盯出个地洞来。

老鸨进来大骂:「你们这帮欠肏腚的,正经客人不伺候,拿个傻子开的什么
心?都给老娘滚出去,该干什么去干什么!」

有人不依不饶,笑道:「好妈妈,你看他底下那东西,肥大得捂也捂不住,
哪里还是个孩子?」

小翠接着叫道:「他才不傻呢,刚才要肏我喜凤姐姐!」

老鸨微微吃惊,疑惑道:「这是哪跟哪的事儿?他怎么胆敢跑到这里了?」

小翠笑道:「今日不是四月初四么?喜凤姐忽然记起了这是她生日,便想出
这么个节目让大家乐乐。嘻嘻,这傻蛋还真好玩儿。」

老鸨心里明白了,佯怒道:「去去,这有你什么事儿,把衣服给他,你们滚
出去!」小翠将衣服扔到二呆子身上,众人嘻嘻哈哈一古脑儿散去。

二呆子狼狈之极,穿上衣服掩面跑出,听见身周笑声不断,只恨不能把头藏
在裤裆里。

床上的喜凤和刘庄主将将到了紧要时候:「啪滋!啪滋……」

「接紧了!今天给你……给你好好过生日……」

喜凤浪叫不停:「唉哟……快点给我……唉呀!要死……要命哩……」

刘庄主喘着牛气:「不急……从后面再来……嘿!先给你一回……嗯嘿……
给老子夹紧……」

喜凤尖叫:「喔啊……啊!涨死奴家……好人儿……」

二人肆无忌惮鬼叫,叫得老鸨阵阵发痒,她心里暗暗生了一个主意,边出房
边吃吃自语:「瞧他臊成那样!也真不是孩子了。呵呵!居然有胆来偷腥。」

二呆子跑回佛堂,面色死灰,一头栽在地上,心里不停大叫:「她为什么这
样对我?为什么……!」听得黑暗中的木鱼声,心里愈加烦苦之极,大声哭叫:
「老和尚,别敲了!求求你住手,别再敲了!」

老和尚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阿弥陀佛!苦海无边,快快回头,迟则晚
矣。」

木门啪哒一声,传来轻微脚步声,佛堂里有了些光亮。

二呆子此刻昏天黑地,对所有事毫不关切,不想有只手轻轻落在他肩上,来
人笑道:「太瘦了,难怪都瞧你是个孩子!」

二呆子听出是老鸨,骇得一骨碌坐起。平日老鸨对二呆子非打即骂,从没有
过好脸色,二呆子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躲不及就会挨两下子,现下却和她脸
对脸。

昏暗灯光下,老鸨的神情极其古怪,唬得二呆子「呀!」惊叫一声,身子慌
张往后缩。

老鸨「呼——!」吹灭了手中风灯,双手将他按住。

二呆子但见一个庞大阴影压过来,「唔……唔」嘴竟被两片喷着酒气的热唇
叼住了,一条油腻的舌头卷进来上下翻腾,接着一只肉手滑入他裤裆,轻轻拿住
了丑物。

二呆子一时如坠入梦中,受老鸨脸上粉渣刺激,突打了一个喷嚏。

老鸨抹抹脸,弯腰把二呆子的裤头褪下,张口将他阳物一口含住。

二呆子瞠目一个激泠,虽然丽春院的春情夜夜催动他早熟的欲望,但他从未
碰过真正的女人,适才喜凤隔着裤子一摸就让他血液沸腾,何况现下老鸨这千锤
百炼的口舌功夫。

老鸨觉出口中龟头涨得直跳,吐出来用手指按了按,哼哼低笑,掀开裙子骑
了上去,对准自己屄穴,沉身坐到底,二人同时闷哼一声。

老鸨肥胖的屁股像个磨盘似得,缓缓转动几圈,觉得老穴有些湿润了,迫不
及待试着套动,其小腹赘肉几触到二呆子的下巴。

二呆子瞧老鸨的身影像口袋似得在眼前上下晃动,心里哭笑不得,但是感受
到的温暖潮湿,与往日自己五指的滋味大不相同,不由的挺腰一顶,匆匆射了出
去。

老鸨显然没有尽兴,哼哼唧唧蠕动不已,直至再也擒不住软塌塌的阳物,才
翻倒在二呆子身边,渐渐响起了呼噜声。

二呆子既惊异又疲惫,迷迷糊糊也睡去,只有悟痴在黑暗中始终敲着木鱼,
似乎毫不知晓。

黎明鸡叫,二呆子翻身坐起,揉揉眼睛,理不出头绪,低头一瞧,见没了胭
脂装饰的老鸨,显得苍老不堪,嘴角挂着一丝口涎,还有低垂的乳房、囊肿的肚
子,粗胖的短腿,那黑乎乎的阴部还飘着一股尿臊味。

二呆子涌上一阵呕恶,慌张往旁边躲了躲。

老鸨被他惊醒,睁开眼抹抹嘴,哼哼呀呀站起,走到柴堆前撩起裙子蹲下,
哗哗撒出隔夜尿。

悟痴正在柴推旁闭眼卧着,而老鸨毫不在意,边尿边慢悠悠挤出一个长屁,
然后提着裤子对二呆子道:「女儿们叫我妈妈,没旁人时,你唤我二姨吧。」见
二呆子没响声,走近几步又道:「你这孩子就是不愿说话,老娘……二姨我昨晚
醉了。呵呵,没尽情用出手段来。」

二呆子肚里暗骂:「老婊子!」抬眼见一张老脸正努力使出媚笑,不由吃了
一惊,赶紧闭上眼睛。

老鸨顿觉无趣,怒道:「臭小子不识好歹,老娘什么人没见过,比你还嫩得
童子鸡,老娘也让他乐得屁颠屁颠。」老鸨说到这里吃吃一笑,接道:「回头我
吩咐厨房给你补补。」说完见二呆子仍未应声,冷冷再道:「别跟死猪似的!起
来干活去。」说完开门瞧瞧,快步走了。

二呆子气苦,心道:「这个老婊子,那个小婊子,都是说翻脸就翻脸。女人
都这样么?但乳娘……我记得不是这样,师娘也不是这样……」他想想身世,想
想乳娘,还有让他时常思念的师娘,不停地唉声叹气,倒头继续睡去。

二呆子再醒来已是中午,腹中饥饿,做贼似得溜到厨房,果然有留给他的鸡
汤和二个白面馒头。

二呆子狼吞虎咽,大快朵颐。此后两天里,他无颜见人,昼伏夜出,竟没人
来管他,而且厨房里总有单独留给他的残汤剩肉。二呆子知道这是老鸨的照顾,
倒生出一些感激。到了第三天,他硬着头皮来到前厅端茶送水,有几个妓女说到
那晚,随便笑过几句,此事也就无人提了。

大庭广众之下赤身露体,在妓女们眼里不过是平常事,但二呆子自觉喜凤那
晚不仅仅是开玩笑,是什么?他也说不清,总之经过这件事,他对喜凤是愤恨之
极。

过了几天,老鸨终又按耐不住,把二呆子叫到自己房里。这回她尽情使出了
手段,仿佛来了第二春,用心教给二呆子许多技巧,比年轻妓女还要疯狂。

二呆子按照老鸨的示意搬来弄去,起初一身臭汗,精不可支,被老鸨一脚踹
走。过了一段时间,渐渐得心应手,后来宛如花间老手,轻轻松松便弄得老树花
开花落。

但老鸨从不留二呆子过宿,说这是「老鸨」这一行的规矩。直到一天,二呆
子把这规矩连同老鸨的后庭,一起给破了。

那晚,老鸨灌了不少酒,醉醺醺摆出个「鱼翻」,只等「金钩」来钓。二呆
子运足腰劲猛力一冲,往常会「噗哧」一声直插最里面的老肉,不想这一次却感
到一阵剧痛,老鸨哎呀呀痛叫。

如此一闹,二呆子软了,老鸨也消了色心,二人躺在床上唠闲话。

老鸨哼唧道:「呆子,你刚才插到了二姨的后庭,二姨可真个疼了。」

二呆子纳闷道:「后庭?那不是屁眼儿吗?」

老鸨没搭他的话,继续道:「二姨的后庭只有两个男人进去过,一个是我年
轻时的老相好;一个就是你这呆子。」

二呆子辩解道:「我可没进去。」

老鸨哼哼笑道:「你们都一样,都没有进去。但他可不是无意的,是我叫他
试着进去的。」

二呆子大为惊奇:「你叫他进去?那里还能进去么?」

老鸨嘿嘿一笑:「怎么不能,女人身上的三个洞,狠心男人哪个都不愿意放
过。」

二呆子一愣,忙在心里数了数,算上屁眼儿确实三个,不禁惊喜道:「这个
眼儿,二姨可没教过我。」

老鸨嗔他一眼:「教你什么?这后庭进去很疼的,第一次也叫做开苞。」

二呆子听到「开苞」二字,眼睛立时发亮。

老鸨自顾自道:「三十多年了,那正是我最鲜嫩的时候。他泡了我大半年,
所有银子都花光了。我哀求嬷嬷许我陪他最后一晚,那晚他说了好多痴心话。但
世上有多少话,当时虽出自真心,过后却都成了虚话假话……唉!」

老鸨叹口气,接道:「他一个大男人哭得好伤心。我心里自然感动,便对他
说,我还有一个地方没人碰过,只要他不嫌脏,我一辈子只给他一人……」说到
这里,老鸨沉湎在往日柔情里。

二呆子等了一会,急切问道:「你给他了?」

老鸨叹道:「自然给了!但他只进去一点,见我疼不过就罢手了,可见他是
真心怜我……」

二呆子无心再听下去,满脑子想着开苞的事,手指在老鸨的臀后游走,时不
时撩过热乎乎的屁眼。

老鸨推他一下,嘿嘿笑道:「臭小子,可别打那主意,就是正经要做,也要
事先灌些猪油才行。」

二呆子抱紧她亲了亲,接着不住软求:「好姨娘,让我试试?」

老鸨酒劲未消,被他揉得有些动心,晕乎乎想:「试试也罢,如果犯疼,我
踹开他就是。」于是翻身抬起屁股,算是默许了。

二呆子大喜,忙紧紧地压住,摸索着把龟头按上,想着这里是放屁拉屎的通
道,却能和处女屄相比,心里又是好奇又是兴奋。但他微一用力,便觉出紧蓬之
极,又大为纳闷:「哪里能进得去?」随即想到:「既然和尚可以,我怎么不可
以?」

原来他恨极喜凤,总想自己像那晚的恶和尚一样,开得喜凤苦苦哀求。由此
心下一横,小腹一挺,弄得老鸨痛叫起来。二呆子连忙安慰:「进去了,这就进
去了,也不用太费力。」

老鸨信以为真,忍住了叫疼,心想:「如果当年能够忍住疼,何必现在想起
来遗憾。」

二呆子使劲扒开老鸨臀肉,再次用力插去,终将龟眼挤了进去,登时又酥又
麻,心喜道:「开苞果然很爽。」深吸了口气,继续用力。

老鸨却再受不过,手脚挣扎,呵斥叫停。二呆子哪肯就此罢手,越发急着用
力。老鸨挣扎不脱,杀猪般嚎起来:「快出来!老娘宰了你!」

二呆子犹豫着抽了出来,见龟头上稍稍带出了一丝血红。他定睛一瞧,心中
狂喜:「开苞了,开苞了」顿时兽欲大炽,不能遏止,忽在老鸨屁股上「啪啪」
煽了两掌,一下子死死勒住让她动弹不得。

老鸨一惊,万万料不到他敢动粗,嗷嗷怒吼,挣扎着要起身。二呆子大叫一
声,重重一拳捣向她后脑,登时将老鸨打得出声不得,然后使出全身蛮力,坚决
地硬生生往里塞。

老鸨脸鼻痉挛,下身爆裂,越挣扎越疼得厉害,似比当年被人开苞还要痛楚
几分,不禁想起那次被人强暴的经历,竟然心怯发抖,一下子没了反抗的勇气,
像当年一般只顾哭泣哀求。

二呆子停了好几停,忍受着龟皮的剧痛,终将整个龟头送了进去,觉里面又
干又热,还有轻微的蠕动,与她肥屄里大是不同。而怀中肥肉哆哆嗦嗦,涕泪纵
横,也全没了往日的飞扬跋扈。

他大出了一口恶气,也愈加亢奋之极,双手用力翻开两片臀膘,咬牙继续努
力,一心要开个痛快,但直到忍不住射了,也只能进去小半截。

老鸨趴在床上,边哭边骂。二呆子一面连声求饶,一面把她屁眼里的红白之
物抹干净,抬脚便要溜。老鸨将他喝住,令他躺回床上来,然后忍痛翻个身,偎
在他怀里嘟嘟囔囔骂个不止。

自那一日起,二人夜夜同床共枕,只是老鸨怕痛,再不让二呆子碰她后庭。
二呆子跃跃欲试之时,老鸨便温言相求,嘴啯手撸,哄着他老实下来。

二呆子在女人面前,第一次有了男人的尊严,不禁暗自得意,心道:「原来
世上骚婆娘,你肏得她越疼,她反而对你越好。」

老鸨有了二呆子的滋润,变得春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几岁。妓女和老客们
笑她老牛吃嫩草,老鸨反而得意洋洋。二呆子也不管那么多,每日大床软褥,好
吃好喝,也没什么事用他,偶尔还凑手玩玩牌九。

他沉默寡言,表情木讷,让人感觉忠厚可欺,因此老客们都乐意找他陪酒。
但他酒量却浅,总被灌得酩酊大醉。老鸨看不过去,便给他找个闲事做,让他给
没有相好的客人引荐妓女。

二呆子有了这个营生,那些皮糙肉厚的老妓女们便开始刻意讨好他,背着老
鸨和他调情,而二呆子自然来者不拒,掐掐摸摸便拥到了床上去。

那些老妓女也喜他是个年轻后生,用出十二般本事,耍得淫荡无比。老鸨对
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知自己早晚拴他不住,只要不是太过分也罢。

唯有喜凤对二呆子愈发的瞧不起,从不正眼相视,似乎瞧一眼也会脏了她的
眼。

二呆常盯住喜凤背影,心里暗暗发狠:「小婊子跟爷装贞女,爷早晚肏你个
哭爹喊娘。」

第三回有余忘缩手

转眼又是一年清明,老鸨敬过管夫子香案,照例把一些老客请来,摆酒答谢
年间眷顾。

杯觥交错,酒过三巡,席间没有不醉的。

刘庄主喝得忘了尊卑,与二呆子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杯,不觉说到了情浓
处,起身摇晃叫道:「兄弟,你瞧哪个姑娘合你意,今晚勒上绳子随便玩,老哥
哥请客。」说着掏出一锭银子,「咣当」掷在桌上。

二呆子这些日子里体虚,早已不胜酒力,靠在椅上醉眼朦胧,指着老鸨道:
「她——!」大家一阵大笑。二呆子晃晃脑袋,再指喜凤:「还有她!」大家笑
得更响了。

「啪——!」一杯酒水泼来,劈头淋了二呆子一脸。众人一惊,见喜凤变了
脸。「哪个裤裆里的屌东西!」喜凤鄙夷叱道。

二呆子抹抹脸,没敢吭声。

刘庄主拍桌大怒:「你骂老子屌东西?」

老鸨忙过来圆场,抓过那锭银子塞在二呆子手里,使个眼色道:「刘爷赏你
银子还不赶紧收着!」

喜凤也赶紧上前扶住刘庄主,笑道:「哎呀,奴家怎敢骂您,我是恨那狗东
西不知深浅,他哪配和您称兄道弟?」

刘庄主摇摇欲倒,「老子愿意,谁……说不……哇——!」说着一前倾,正
吐了喜凤一身。众人慌乱搀扶他去了房间。

喜凤留在桌旁皱眉捏鼻,拿手帕抹抹胸前污秽,高喊了几声小翠,不见回应
便气恨回房,走时狠狠瞪了二呆子一眼。二呆子见她粉脸添了怒色愈添娇俏,不
禁既爱且恨。

喜凤急急进房脱下衣服,浸湿毛巾擦擦身子,正准备换上一件小衣,突听身
后传来脚步声,未及回头已被人从后抱住。

来人环臂一手按在她左胸乳房,指间牢牢夹住了乳头;另一手抢去她手里小
衣,就势摸进了小裤,两指在她腿间一绕,轻轻捏住了户唇。动作迅速,套路纯
熟。接着又吹灭了立烛。

喜凤吃了一惊,但并不慌张,心想总跑不出那几个醉酒的熟客,轻笑说道:
「大爷,喝多了吧,乖乖去坐,奴家给你倒杯茶来,好不好?」

来人默不做声,只顾又揉又捏,底下手指勾进穴口,在金豆上绕过几圈,喜
凤便觉手脚发软,扭身挣了挣,嗔道:「有话说话!这算什么?」

来人仍不出声,在黑暗中喘着粗气,将喜凤推拥到床上,一手解她裙带,一
手继续玩弄,手指捻着阴核不时滑向深处。

喜凤哼唧一声,倏忽湿透,于是眯上双眼,屁股轻翘,半推半就任他扯去了
裙裤。

来人见她已经顺从,便给自己宽衣解带。「铛——!」突有东西重重掉到地
上。

喜凤一怔,听得出那是银子,登时脸上变了容,翻身蜷腿用力地一蹬。「哎
呀!」一声,来人叫着滚落床下。

「真得是你!」喜凤惊呼之后随即镇静下来,下地不慌不忙去燃着了立烛。

房间一亮,二呆子大为慌张,捂着硬硬的羞物低头找着散落的衣服,偷眼一
瞧,见喜凤斜睨不语,娇挺着硬弹弹的胸乳,在灯下显出诱人之极的窈窕白净,
自非那些老妓女可比。

二呆子色心又起,恨道:「你总瞧我不起,你自己又是什么,胎都打过两回
了,单单跟我装清高,今天我非肏你不可!」边说边给自己打足了气,瞪着眼睛
扑去。

喜凤撇嘴冷笑,待他张臂抱过来,一把抓住他那丸囊死力一捏。二呆子弯腰
软在地上,不敢高声叫疼,捂着裆下出了一额冷汗。

喜凤见他如此狼狈,忍不住失声嘻笑,心里嘀咕:「你说得不错,我什么也
不是,我最瞧不起的是自己,但我就是要让你觉得我瞧你不起,这样我才会觉得
世上有人比我更低贱。」

二呆子缓过气来,抬头惊怒,正见她满眼的讥笑,忽一下想起:「那晚,她
也是这样看我,看我在众人面前出丑,她为什么那样对我?为什么?」

一股久积的激愤直冲头顶,二呆子恶狠狠盯着喜凤,呼一下再扑上去,没头
没脸煽了一掌,然后像提小鸡似得将她摔在床上。

喜凤毫无防备,被他击得头昏脑胀,回过神儿来惊怒之极。

二呆子压住她不顾她乱踢乱打,一手紧紧堵上她嘴,一手慌乱套揉还在作痛
的丑物,几下套得硬直了,便用膝盖撑开喜凤双腿,龟头搭进浪口,身子往下一
压,再向上一耸,「兹,兹——!」两声,用力顶到了肉底。

喜凤张大眼睛,「唔,唔——!」两声,抓蹬的手腿在空中停了停,软绵绵
地落了下来。

二呆子甫一磨动,便面红耳赤,尝到了从未有过的柔嫩软润,哼哼着疯狂大
动起来。

喜凤被捂着嘴,双目射出怒光,身子却使不出力气,底下被抽得淫水流出。

二呆子一直动出了一身大汗,眼见喜凤眯上了一双杏眼,颤晃的两颗鸡头也
红红地翘了起来,真是说不出得春意盎然。

二呆子越瞧越爱,忍不住放开她嘴,气喘吁吁凑头去吻,不料喜凤瞧瞧他,
突然大叫起来:「小翠——!小……」

二呆子忙伸掌再去捂,不妨被喜凤用力地咬住了小指,疼得「嗷——!」一
声,忙不迭夺出来,惊慌万分,拎起枕头扣在她脸上。其实楼下这时一片嘈杂,
没人听到喜凤的喊叫,即便有人听到也未必在意,妓女还怕被人强暴吗?

但二呆子在喜凤面前总是心怯,听她在枕头下只能发出「呜,呜——」的低
声,才稳住了神,双手死死按住枕头,一边继续抽动,一边惊怒不已:「小骚货
也真执拗,都被老子肏出面汤了,还不让老子称心如意!」

喜凤承受着挤压冲撞,鼻息干热,不一会儿的功夫,便觉心肺暴涨,胸膛剧
痛。她双手拼命抓挠脸上的枕头,只想痛快吸口气,可哪里能掰得动?最后眼舌
直鼓,意识模糊,感到冥冥中袭来幽深无比的恐惧。

二呆子激愤在胸,再借上酒劲,射过之后仍不依不饶,直至彻底软了方罢,
一头趴在喜凤身上,大口喘息着想:

「这小骚货除了皮子嫩些,其实也没甚么不同,可不知她口活如何?后门被
开过没有?刘庄主花那么多银子没开着前面,肯定要开后面补回来,否则小骚货
为什么对他低声下气。但这也说不准,我要是那个和尚,必定那晚顺道就……」

二呆子想着想着,摸向喜凤的股后抠了抠她屁眼,觉出紧绷绷得不像被人开
过,但又觉出异样凉润,这才想到喜凤为何不叫也不动?心下突然大骇,忙起身
掀掉枕头,心立时怦怦乱跳,见喜凤暴张双目,脸色青紫,忽然变得狰狞无比。

二呆子几乎骇晕过去,一缩身从床上瘫到了地上,呆若木鸡盯着喜凤再也不
能合拢的浪口,正缓缓溢出了一团浓白。

************

二呆子被判充军流放,没有被处斩是因为老鸨使了银子,刘庄主也帮着疏通
了一下。在县官眼中不过是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烟花女子,稍稍得点好处便可从
轻判罚。

在官府录旁供的时候,所有人都为二呆子说好话,就连小翠也没有为喜凤诉
冤,倒是二呆子自己时时哀悼喜凤。

时值大宋和契丹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丽春院所在的满昌府,因为地处
两国关口,所以这时只能进不能出,充军流放也不例外。

二呆子被关押在大牢,苦闷中过了数月。期间老鸨只来过一次,便再也不来
了。二呆子从狱卒口中得知,老鸨淫心难止,另养了一个年轻后生。

二呆子又得知悟痴也来过,狱卒见悟痴疯疯癫癫,呵斥着赶他走了,几天后
有人发现悟痴坐化在破佛堂,妓女们集资请人火化,居然烧出了几颗五彩舍利,
妓女们一哄抢尽,有的私藏了,有的卖与了嫖商。

二呆子在牢里,见各种犯人换来换去,他忍气吞声与各色人等平安相处。

犯人中有痛哭的,有大骂的,居然还有主动来坐牢的,那是个采花贼,他师
门遭仇家追杀,他便跑到牢里来躲藏。这个采花贼与人提及仇家金陵女侠,十分
惊恐愤恨,说她们手段极其狠毒,无论老弱妇孺俱不放过。但谈起种种催情迷魂
时,他又眉飞色舞。

二呆子从采花贼口中知晓了许多离奇古怪的春药迷魂药,每听一种便连连叹
气,心想:「如果早知有这些药物,何苦对喜凤用强!」

这个采花贼闲极无聊,总要显露一下独门绝技,就是江湖艺人常有的口技,
普通口技都是模仿各类动物的叫声,人的呼噜声,或风声、雷声等等,而他却善
长模仿人的口音语气。

采花贼模仿狱卒、模仿二呆子,模仿其他犯人,果然有些门道,然后吹嘘这
本事空前绝后,主动向二呆子传授控制嗓音和喉部肌肉的窍门,说他师门如今只
剩了他一人,天下也只有他一人会这门绝技。

二呆子受宠若惊,刻苦练习却没有丝毫长进。采花贼见了哈哈大笑,他肯教
二呆子只是因为无聊,心知他无法真正学会,因为使用这门口技需要高深内力,
采花贼之所以不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全在内力浅薄之故。

采花贼走了以后,牢里又来了几个江湖人士,每日谈论这个帮那个派,谁找
谁寻仇等等。二呆子听不大明白,也不十分感兴趣,白天练练口技,夜间偷偷自
慰,想像喜凤吃了各种春药娇滴滴得春情勃发。

但有一次他突然听到大理段世如何如何,忙侧耳静听,断断续续得知:段世
一族在江湖中威望很高,其独门神功一阳指,赫赫有名。还有什么六脉神剑更是
神奇无比。段家的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个个风流,尤其一个叫段正淳的人,处
处留情,天下皆知。

二呆子听了这些,禁不住想起乳娘,心道:「我本该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
如果我有本事,一定把他们的皇位夺过来,把他们的妃子也夺来,把乳娘和爹娘
的牌位供养在皇宫里。可如今……乱臣贼子势大,连牢犯都尊崇他们,而我却要
被流放。唉!如果当初不离开师父师娘,或许有一线希望。」

他想到这里,怯生生地打听师父师娘,人都不理,回应的人也只说不知。二
呆子暗暗心惊,莫非他们出了意外。再问起名剑山庄,有人叫道:「你适才问得
莫非是名剑山庄石庄主?」

二呆子点点头。众人吃了一惊,哈哈大笑。那人笑道:「江湖有谁不知名剑
山庄,又有谁不知名剑山庄石清庄主?可谁能想到,这个名号会从你这无名小辈
口中说出来。」

众人不再理会二呆子,借着话头谈论起来。

二呆子留心听了才知道,师父原来是个十分有名的大人物,江湖有言:「北
乔峰,南慕容,中石清。」他更关心的是师娘,听到有人说起「流泉花雨,金银
双剑」,他心道:「是了,师娘随身正是一柄银白色手柄的短剑。」不禁发声叹
息,往事悠悠浮上来。

在二呆子的儿时记忆中,师娘最为深刻、最为亲切。他清晰记得师娘的闺名
叫做闵柔,也清晰记得初次见到师娘的情景。

************

那一年水寨破灭,烟火熏黑的残墙边青烟缭绕,天地间一片死寂。二呆子打
着冷战,渐渐失了意识。

恍惚听得越来越响亮的马蹄声,废墟尽头,有两匹骏马并驰而来。师娘在他
面前停住,低头问话,六岁的他没有记住太多,师娘当时问了什么,他自己答了
什么,这些已经记不清了,只清楚记得师娘鬓边戴了一朵红花,美丽得宛如画中
仙子。

然后,二呆子靠在师娘温暖的怀里,浓香萦绕,伴随着叮玲玲的鸾铃声,到
了名剑山庄,有人喂他药,有人换他衣服,有人对他后背上的香疤指指点点。

以后他偶尔会见到师父师娘,他们总是急匆匆走过,师娘也总是看他微微一
笑,有了这微笑,他每天很快活,常常傻立院中一心一意等候。

一天,师娘闵柔带女儿出来玩耍,院中杂役低头敬肃,惟有二呆子直勾勾盯
着闵柔。

闵柔嫣然一笑,指着二呆子对女儿道:「乖嫣儿,去叫哥哥。」那时小师妹
刚刚学会走路,跌跌撞撞走来拉住他衣角。

闵柔笑着过来抱起女儿,突然问起二呆子的名字。二呆子不知所措,平生第
一次觉得「二呆子」这名字不好听,吃吃答道:「我姓段……叫段……段……」

小师妹咿咿呀呀接口道:「一段……木头。」闵柔和杂役们都笑了。

二呆子自此被人叫作木头,每天也多了一个伙伴,就是小师妹嫣儿,她头发
梳成两只牛角,天天嚷着叫木头给她当马骑,二呆子有时不乐意,却不敢惹她哭
叫,否则就会招来他人的斥责。有了这个小师妹,他才清楚自己的地位,不过是
庄中最低等的奴仆。

只有闵柔见了才会笑吟吟地将女儿从二呆子的背上抱下来,哄她道:「嫣儿
乖,不好欺负哥哥,听见没有?」有一次嫣儿哭闹着不肯,闵柔脸上现出恼红。
二呆子突然开口道:「我愿意……愿意她欺负我。」

闵柔有些惊讶,说道:「她不懂事,你不要怪她。」

二呆子摇头道:「我不怪她,我当她……是妹妹。」

闵柔的眼光里闪出了一丝调侃,笑着随口问道:「你当她是妹妹,那么当我
呢?」说完俯身抱起了女儿,却听二呆子哽咽着清清楚楚叫了一声:「娘——」
闵柔吃惊一愣,脸上红了一大片。

第二天,闵柔把二呆子叫到身边,问道:「孩子,你喜不喜欢武功,我收你
为徒,好不好?」木头没有说话,只是清澈地看着闵柔。

闵柔微微一笑,带他到石清那里说了几句话,那时木头已有七岁,这几句话
听得大概明白,石清说他资质太差,闵柔反驳到:这孩子忠厚老实,就是学不好
武功,也不会让人瞧不起。说完让二呆子给石清磕头,然后把他拉起,看着他柔
声说:「孩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师父师娘了,你没有父母,以后就师父师娘疼
你。」

木头呆愣片刻,扑去闵柔怀里,哭唤一声:「师娘!」那是他有生以来最快
活的一天。

************

二呆子忆起这些往事,酸泪盈鼻,似乎嗅到了师娘身上的香甜,不知不觉发
了痴,忽然想起了一句偈语:「往事如烟,后事无望,同为一梦,万物皆空!」
由此接着想到:「我后背不是有和尚头上的香疤吗?也许天生注定我该遁入空门
呀。」

自此,二呆子对皇位什么的不再梦想,但得知了大理段世也是江湖中人,便
对江湖之事极感兴趣,每当有人谈论江湖轶事他便用心旁听,什么降龙十八掌,
什么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什么少林,丐帮等等,往往听得神往不已,而之后越发
自叹自怜。

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一日睡下,忽觉身周云雾飘渺,前方缓
缓行着二人。

二呆子飘飘荡荡追过去,见是和尚悟痴和一个白发老道。

二呆子见了悟痴便如见了亲人,跪下哭道:「师父救我!」

悟痴此时全无疯癫之态,诵声佛号,笑道:「惭愧,惭愧,你我虽然有缘,
但老衲佛法低微,尚不能自救,如何救你?」

二呆子无言以答,只是不停磕头。旁边老道微笑道:「求人不若求己,苦苦
祈人超度,不若惜身自省。」

二呆子听不明白,急道:「老神仙救我!」道人笑而不语。

悟痴叹了口气,道:「如若好,便要了!朝夕修道,不若当下念佛,阿弥陀
佛!」

道人捋着银白长须,摇头笑道:「错了,错了!如无错,哪有了?没有芸芸
红尘,哪有老和尚臭道士?」

悟痴亦摇头道:「空空生幻,幻幻见空,俱是臭皮囊而已,哪有什么和尚道
士?」

道士哈哈大笑道:「空非空,幻非幻,该有的总会有,该来的总会来。机缘
万千,万法归一。」

二呆子见他们不再理会自己,倒像互相争辩起来,便跪行几步,拉住悟痴衣
袖,哀求道:「师父带我走吧。」

悟痴低头瞧瞧他叹道:「因果相依,苦海难渡,魔障已深,你还是去吧。」
二呆子惊惶不安,转面又拉住了道人衣摆。

道人仔细瞧了瞧他,呵呵笑道:「好了,好了!有好才有了!好过尽知世情
空,皮囊了与三生石。你几世积得厚福,今生十全九美,降青龙伏白虎,擒朱雀
踏玄武,欲海横渡擎玉杵,风月造化不堪数。如此万般好,还不快去了!」说到
此处,老道一摆衣袖,顿时狂风大作,烟雾弥漫。

二呆子从高处直坠了下来,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冷汗频频,遍体津凉,心
里猜疑不定:「好奇怪的梦,又是苦海,又是魔障,还有什么青龙白虎,什么意
思?难道我连出家也不成?」

不想天亮后,牢里居然来了个和尚,法号缘根,云游到此,见兵荒马乱便要
回头,却随着一帮百姓被稀里糊涂抓了进来。

二呆子暗自嘀咕:「莫非这便是天意!」赶忙套缘根近乎,帮他打理被铺,
恳求拜他为师。缘根坚持不许,说自己地位卑微,不敢妄自收徒。

二呆子裸出了后背香疤,显示自己一心向佛,还背了几段经文。缘根仍不答
应,说二呆子身负官司,此时不便遁入空门。二呆子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便心灰
意冷。

几日后的清晨,牢房突然大乱。狱卒把各个牢门打开,惊慌叫道:「契丹人
杀过来啦!大伙各自逃吧!」

原来中原丐帮劫杀了契丹一个将领,契丹起兵报复,借机威吓,派大军越过
了边境,烧杀淫掠,直杀到了满昌府地面。

二呆子随缘根跑到街上,见契丹骑兵往来冲突,见男人就杀,见妇女就抢,
见房子就烧。

几个江湖人士跳去拼杀,片刻死的死,散的散。

契丹骑兵呼哨着冲过来,二呆子两脚发软,扑通坐到地上,缘根口念佛号,
盘坐闭目。

契丹领头之人冲到二人面前,绕过缘根,探身举刀向二呆子落下。二呆子丧
魂落魄之际,腰间被一物卷住,身子倒飞而起,落下时被一人接住。

那人将二呆子往地上一放,喝道:「快逃命去吧!」二呆子立脚不住,踉跄
几步,又软坐地上,见那人浓眉朗目,虎虎生威,马不停蹄,嗖嗖几下将领头的
契丹骑兵当胸刺穿,舞枪叫道:「杨家将在此,尔等拿命来!」

接着涌来百多大宋的骑兵,蹄声如雷,锐不可挡。马上有男有女,皆英姿飒
爽,一人却突显矮小,瞧其身形却只是个孩童,青色紧衣,头梳双髻,手中挥舞
一根金光闪闪的长鞭,金鞭在空中盘旋甚是醒目。

契丹人仰马翻,边退边叫:「杨家将来了!杨家将来了!」

一匹失去主人的惊马,疯狂向二呆子急踏而来。那双髻女童收缰勒马,手中
长鞭如长长的金蛇,卷起二呆子送到路边,力道不轻不重,刚好把他轻轻放下。

女童把鞭子卷成一圈缩了回去,向二呆子叫道:「快去躲着!不要乱跑。」
声音清脆稚嫩,十分悦耳动听。

二呆子须臾功夫几经生死,吓得张大眼睛呆呆愣愣。

女童抿嘴一笑,道:「你莫害怕!鞑子打不过我们的!」这女童面嫩如玉,
此时一笑,雪白的脸颊凹出两个酒窝,阳光照耀下宛如花树绽放。

二呆子虽惊魂未定,心里却涌上暖意,目不转睛望着那女童纵马消失在长街
尽头。

二呆子和缘根逃出城外,紧跟缘根而行。缘根没再说什么,二人匆匆赶路,
小心翼翼躲着乱兵流匪。

二呆子问道:「那杨家将什么来头?叫凶恶之极的契丹人如此害怕。」

缘根眼露敬仰,答道:「杨家将几代都是我大宋的忠臣良将,他们的故事可
就多了。就说那位小施主吧,长鞭功夫当真出神入化,小小年纪既已如此,长大
后可不得了。不过杨家将世代守卫我大宋边关,纵有奇人异士也不足怪。」

二人一路向南,渐入中原腹地,沿途风光倚丽,二呆子处处好奇,他打打短
工,缘根讨些布施,走走停停过了数月,终于来到了一所大寺院。二呆子惊叹不
已,见建筑宏大,气势非凡,心里喜道:「这里可比丽春院大多了,更远非破佛
堂可比。」

缘根带二呆子去见方丈。方丈慈眉善目,听缘根说完原委,正欲说话,门外
进来一人,匆匆向方丈说了几句话。

方丈对此人道:「好,稍等片刻!」接着对二呆子道:「诚心向佛,要严守
佛祖戒律,我佛弟子要戒、定、慧……」

二呆子抬起头,见方丈旁边多出了个黑胖和尚,定睛一瞧,心中惊呼:「是
他!怎么会是他?」

耳中听方丈问道:「丽春院乃污秽之地,你背负杀生孽罪,从此能否严守我
佛戒律?」

二呆子盯着那黑胖和尚,兀自发愣,含糊答道:「是……是!弟子能!」

那黑胖和尚心中奇怪,听方丈提到丽春院,脸色立时一变。二呆子见状,越
发紧张,心知黑胖和尚认出了自己,却见他向方丈道:「弟子一见此人,心觉缘
起,愿为其师。」

方丈颇显意外,沉吟道:「也好!你既与此人有缘,便为他剃度吧!」说完
和黑胖和尚匆匆离去,好像有什么急事。

缘根大为惊羡,口唤「师叔!」郑重地向二呆子道喜,说寺中以「玄、慧、
虚、缘」排辈,二呆子以慧静为师,转眼比缘根大了一辈。

二呆子心下却一片茫然,不知是福是祸,但极为明白一件事:自己最好忘记
曾经见过这黑胖和尚,更不要与任何人说起,在丽春院给喜凤开苞的恶和尚就是
他!

午后,慧静在众弟子前为二呆子剃度。慧静神色阴沉,慢慢挥刀。二呆子看
着发丝在眼前飘落,徒然生出了几分伤感。

从此他有了一个比较像样的名字,那就是他的法号——「虚竹」。

这时他才知道,这间比丽春院还大的佛堂竟是闻名天下的「少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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